乐语网志

《后汉书·张衡传》

范晔

　　【作者介绍】

　　范晔（yè）（389～445），字蔚宗，南朝宋代顺阳（今河南省淅川县）人，是我国古代的历史学家。他自幼好学，博通经史，善于写文章。先后担任过司徒从事中郎、尚书吏部郎、宣城太守等官职。因参加拥立彭城王刘义康为帝的政变活动，事泄被杀。范晔广泛搜集几十种关于后汉（亦称东汉）史事的著作，删繁补略，撰写《后汉书》。因突遭杀害，只写就帝纪10卷，列传80卷。后来梁代刘昭将晋朝人司马彪所著《续汉书》的志8篇，分为30卷，以补范著所缺，合计120卷。到北宋时，始将两书合刻，成为今本《后汉书》。

　　【解题】

　　本文节选自《后汉书·张衡传》。《后汉书》史料丰富，文笔朴实精练。其中的列传，一般都能抓住某个历史人物的主要事迹作为记叙的重点，并配合有关背景材料的简要勾勒，使人物精神面貌清晰而生动。《张衡传》就具有这种特色。

　　张衡（78～139），我国东汉时期杰出的科学家，也是著名的文学家。他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天文学。他于公元132年创造的候风地动仪，是世界上第一架精密准确的测量地震的仪器，比欧洲科学家创造的地震仪早1700多年。张衡的同时人崔瑗赞扬他“数术穷天地，制造侔造化”，郭沫若在张衡的墓碑上题词说：“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在世界史中亦所罕见。千祀万龄，受人景仰。”都表达了对这位杰出的历史人物的崇敬之情。

　　【注评】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　　字：表字。古代男子二十行冠礼，据本名涵义另立别名，叫做字。南阳：东汉时郡名，郡治在今河南省南阳市。西鄂：东汉时县名（今河南省淅川县），属南阳郡。也：表判断语气。〇介绍传主的姓、名、字和籍贯。开头写这几方面的内容，是我国《史记》等史书记传体裁的通例。　　衡少（shào）善属（zhǔ）文，　　少：年轻时。善：擅长。属文：写文章。〇第一个“善”字，突出张衡的文学才能。　　游于三辅，　　游；游历，游学。于：到。三辅：汉代以京兆尹、左冯（píng）翊（yì）郡、右扶风郡为三辅，地在今陕西省西安市以东至华县西至凤翔一带。于三辅，介宾短语后置，译时提前。　　因入京师，观太学，　　因：连词，表顺承关系，可译为“于是”。京师：指东汉首都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观：观摩，这里是学习的意思。太学：古代设在京城的全国最高学府，西汉武帝开始设立。太学，不是“观”的宾语，它前面省介词“于”（在），“于太学”作“观”的状语，译时提前。　　遂通五经，贯六艺。　　遂：于是。通：通晓，全面透彻地理解。贯：贯通，与“通，为近义词。五经：汉武帝时将《诗》、《书》、《礼》、《易》、《春秘》定名为“五经”。汉代太学设五经博士分别教授。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六种学问和技艺。〇介绍游历、学习处所和收获，突出张衡学识的渊博。　　虽才高于世，　　高于世：比世上的人高明。于：比。于世：介宾短语后置，译时提到谓语前。〇突出张衡的才。　　而无骄尚之情。　　骄尚之情：骄傲自大的情绪。尚：矜夸自大。虽……而……：相当于“虽然……但是……”。　　常从（cóng）容淡静，不好（hào）交接俗人。　　从容：从容稳重，不急躁。淡静：恬淡宁静，不追慕名利。好：喜欢。交接；结交。俗人：庸俗的人。〇介绍张衡谦虚和不慕名利的品德。以上从文、学、才、德四方面简介张衡的为人，是全文的纲。下文写实际例证。　　永元中，举孝廉不行；　　永元：东汉和帝刘肇的年号（公元89年～～105年）。举孝廉：被荐举为孝廉。举，用于被动。孝廉，汉朝选举官吏的两种科目的名称：孝，指孝子；廉，指廉洁的人，合称孝廉。不行：没有去应荐。〇例证一。　　连辟公府不就。　　连：屡次。辟：（被）召请（去做官）。公府：三公的官署。东汉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公府”前省介词“于”（被）。“（于）公府”，译时提前作状语。不就：不去就职。以上几句的主语“衡”，承前省略。〇例证二。以上二例，是“从容淡静”的具体表现。　　时天下承平日久，　　时：当时。承平：太平，指国家持续地太平安定。日久：时间长。　　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　　王侯：封王封侯的大官贵族。莫：无指代词，表示“没有谁”的意思。逾侈：过度奢侈。〇点明张衡作《二京赋》的背景。　　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　　乃：于是，就。拟：模仿。班固（32～92）：字孟坚，东汉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两都》：指《两都赋》，分《西都赋》、《东都赋》。《二京赋》：指《西京赋》、《东京赋》。西都、西京，指西汉首都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东都、东京，指东汉首都洛阳。因：介词，通过。后省宾语“之”。以：连词。讽谏：用委婉的语言进行规劝而不直言其事。〇点明作此赋的目的，突出它的政治意义。　　精思傅会，十年乃成。　　精思傅会：精心创作的意思。傅会，亦作“附会”，指文章的命意、材料取舍、布局谋篇、修饰等方面。乃：才。〇极言创作此赋的艰难与创作态度之严肃。例证三，印证“善属文”，结合写了才德。　　大将军邓骘（zhì）奇其才，累召，不应。　　邓骘：东汉和帝邓皇后的哥哥，立安帝，以大将军的身份辅佐安帝管理政事。奇其才：认为他的才能出众。奇，认为……奇，形容词的意动用法。奇：奇特，少有的。累召：多次召请。应：接受。“累召”句省主语“邓骘”、宾语“衡”。“不应”句省主语“衡”（即前句的宾语）、宾语“召”。省去的宾语“召”，是动词的名物化用法，与前一句作动词的“召”不同。〇例证四。不行，不就，不应，根据不同情况选用不同的动词。三个“不”，充分表现张衡的“从容淡静”。

　　简介张衡的学识、才能、品德和文学成就。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　　机巧：设计制造机械的技艺。巧，技巧、技艺。致思：极力钻研。致，极，尽。阴阳：指日月运行规律。历算：指推算年月日和节气。于：对于。于……：介宾短语后置，译时提前作状语。〇第二个“善”字，突出张衡的科学才能。“尤”字突出他科学研究方面的特长。这一句总叙，下文将分别介绍他科学方面的成就。　　安帝雅闻衡善术学，　　雅闻：常听说。雅，副词，素来，常。术学：关于术数方面的学问，指天文、历算等。〇三用“善”字，从侧面突出张衡在科学方面的成就。　　公车特征，拜郎中，　　公车：汉代官署名称，设公车令。臣民上书和征召，都由公车接待。特征：对有特出才德的人指名征召，为的与平常的乡举里选相区别，故称特征。拜：任命，授给官职。郎中：官名。“公车特征”句，承前省主语“安帝”、宾语“衡”，“安帝”后还省了谓语“命”。“公车”是兼语。拜：授给官职。郎中：官名。　　再迁为太史令。　　再：第二次，两次。迁：调动官职。再迁：经过两次调动。太史令：东汉时掌管天文、历数的官，与西汉以前掌管天象历法兼有修史之责的太史令职责不完全相同。〇这是根据张衡的特长授予官职，又有利于发挥他的特长。　　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玑（xuánjī）之正，　　遂乃：于是就。研核：研究考验。阴阳：哲学名词，指两种对立的事物，如日月，寒暑等，这里指天象、历算。妙尽：精妙地研究透了。璇玑：玉饰的测天仪器。正：道理。　　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wǎng）论》，言甚详明。　　浑天仪：一种用来表示天象的仪器，类似现在的天球仪。《灵宪》：一部历法书。《算罔》：一部算术书。详明：详悉明确。

　　记张衡在第一次任太史令期中科技方面的成就。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　　再转：两次调动官职。第一次由太史令调任公车司马令，第二次由公车司马令又调任太史令。复：又。〇复，与上文“为太史令”相应。　　衡不慕当世，不趋附权贵。　　当世，指权臣大官。〇遥应“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又是下句说的“积年不徙”的原因。　　所居之官辄（zhé）积年不徒。　　辄：常常，总是。积年：多年。徙：指提升官职。　　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自：自从，表时间。去：解除官职。史职：指太史令。复：又。还：指恢复原任官职。〇称颂张衡“不慕当世”的品质，表达对他怀才不被重用的同情。上文出现的拜、迁、转、徙、去、还，都是与任命、调动官职有关的动词，无一重复。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　　阳嘉：东汉顺帝刘保的年号（公元132～～135）。候风地动仪：测验地震的仪器。据竺可桢考证，这是两种仪器，一是测验风向的候风仪，一是测验地震的地动仪。〇发明创造之二。先总提一句，介绍名称和创制时间，下文分几个方面具体进行介绍。“复造”二字与上文“作浑天仪”相应。　　以精铜铸成，　　以：用。〇一、材料。　　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　　员径：圆的直径。员，通“圆”。合盖隆起：上下两部分相合盖住，中央凸起。隆，高。尊：同“樽”，古代盛酒器。　　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　　饰：装饰。“饰”后省宾语“之”，“之”代候风地动仪。以：用。据有人研究，候风地动仪外部八方书写不同的篆文以表明方位，脚部装饰山形，东南西北分别绘画代表四方的龙、朱雀、虎、玄武（龟蛇）。“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介宾短语后置，译时提前作状语。山龟鸟兽，作“形”的定语。之：的。〇二、外形及装饰。　　中有都柱，傍（páng）行八道，　　都柱：大铜柱。都，大。“都柱”就是地动仪中心的震摆，它是一根上大下小的柱子，哪个方向发生地震，柱子便倒向哪边。傍，同“旁”，旁边。傍行八道：大意是在都柱周围排列八组杠杆机械，分别指向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和八个龙头相衔接。　　施关发机，　　设置关键（用来）拔动机件。意思是每组杠杆都装上关键，关键可以拨动机件（指下句所说的“龙”）。外有八龙，首衔铜丸，龙：指龙形的机件。首：头。　　下有蟾蜍（chánchú），张口承之。　　下：指龙首下面。蟾蜍：蛤蟆形的机件。承：承接。之：它，代“铜丸”。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牙机巧制：互相咬合制作精巧的部件。尊中：酒樽形的仪器里面。覆盖周密无际。指仪器盖子与樽形仪器相接处没有缝隙。际：交接处。〇三、内外机械装置。中、傍、外、下等字，准确地写出了各种机件的位置及其联系。以上为第一层，介绍候风地动仪的构造。　　如有地动，尊则振龙，　　地动：地震。则：就。振：振动。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机发：机件拨动。而：顺承连词，不必译出。　　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　　激扬：这里指声音响亮。伺者：守候观察候风地动仪的人。〇由铜丸响声知道发生地震。　　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　　发机：拨动了机件。七首：指其余七龙之首。龙、首，互文，都指龙首。其：它，代拨动了机件的那个龙首。方面：方向。乃：就。震之所在：地震发生的地方。〇由拨动机件的那条龙的方向得知地震发生在什么地方。　　验之以事，即以事验之。　　验：检验，验证。以：用。事：实际情况，事实。合契若神。合契：（实际情况与侯风地动仪所显示的）完全符合。若神：象神那么灵验。〇总括以上两句所说的情况。四、介绍候风地动仪的功能、作用。以上四个方面，均为客观记述。　　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　　自：在，可译为“在……中”。书典：书籍、文献，泛指书籍。未之有：即“未有之”。否定句，代词宾语“之”前置。“之”代上文“如有地动，……合契若神”几句的内容，即用候风地动仪准确地测报地震的事。〇赞颂创制候风地动仪的历史意义，小结上文。以上记一般情况。　　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　　尝：曾经，曾有一次。而：可是。地不觉动：（人们）没有觉察到发生地震。咸：都。怪其无征：因为它没有得到证明而感到奇怪。怪：认为是怪事，感到奇怪。其：代上两句所说的内容。无征：没有证据。　　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　　驿：驿使，古时驿站上传递文书的人。至：指来到京师。果：果然。陇西：汉朝郡名，在今甘肃省兰州市、临洮县、陇西县一带。“陇西”前省介词“于”（在）。于是皆服其妙。其：它，代候风地动仪。妙：巧妙，神奇。〇五、用突出事例，进一步说明候风地动仪的科学价值。“皆服其妙”，与“合契若神”相呼应，与“咸怪其无征”相映成趣。　　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乃：便。地动：地震。所从方起：从哪个方位发生。〇六、记候风地动仪的正式使用，肯定它的实用价值。

　　介绍张衡发明的候风地动仪的构造和科学价值。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　　永和：也是东汉顺帝的年号（公元136～～141）。出：指离开京师去外地做官。河间：汉代一个王国的名称，辖今河北省东南部献县附近诸县。这里指河间王刘政。相：官名，由汉朝皇帝派出管理王国的行政，职权与郡太守相当。〇担任新的官职。　　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　　时：当时。国王：即河间王刘政。典宪：制度法令。　　又多豪右，共为不轨。　　豪右：豪族大户，指权势盛大的家族。不轨：指行动越出常轨的事，即违反法纪的事。〇介绍河间政治情况的恶劣，为下文写张衡的政绩作反衬。　　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　　下车：官员初到任。治威严：树立威信。治，整治。整法度：整顿法纪制度。〇记为相的主要措施。　　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　　阴知：暗中察知。奸党：指上文所说“共为不轨”的人。一时：即时。收禽：逮捕拘押。禽：同“擒”。“收禽”的宾语“之”（奸党），承前省略。〇严惩奸党，突出张衡雷厉风行敢与恶势力作斗争的精神。　　上下肃然，称为政理。　　肃然：这里是敬畏恭顺不敢为非做歹的意思。称：称颂，赞扬。为：是。政理：政治清明。政理，不是一个词，是主谓短语充当“为”的宾语。〇取得卓越的政绩，是张衡才德的另一方面的表现。以上写了几个方面的情况及其变化，用语简练而明确。　　视事三年，上书乞骸（hái）骨，　　视事：这里指官员到职工作。乞骸骨：封建时代因年老自请辞职的习惯用语，意思是担任官职，即以身许君，身非己有，因而称请求辞职为乞骸骨。以上两句，主语“衡”承前省略。征拜尚书。征：召，指召回京城。尚书：官名，不同朝代的尚书职权不一样，东汉时是在宫廷中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官。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zú）。卒：死。〇简介张衡最后担任的官职和去世时间等。

　　记叙张衡担任行政官职的情况，反映他的政治才能。

　　【译文】

　　张衡，字平子，南阳郡西鄂县人。他年轻时就善于写文章，到三辅地区游学，随即进入京城，在太学学习，于是通晓五经，贯通六艺。他虽然才能比世人高，却没有骄傲自大的情绪。平时举止从容，恬淡宁静，不喜欢结交庸俗的人。（汉和帝）永元年间，被荐举为孝廉，他不去应荐。屡次被公府聘请，他不去就职。当时国家长期太平，自王侯以下的贵族，没有谁不过度奢侈的。张衡便模仿班固的《两都赋》，写了《二京赋》，借它进行讽喻和规劝，精心创作，十年才完成。大将军邓骘认为他才能出众，多次召聘，他不去应聘。

　　张衡擅长制造机械的技艺，对天文、阴阳、历算方面尤其尽力钻研。安帝常听说张衡擅长天文、历算等方面的学问，命公车令特地征召他，任命他作郎中。两次调动官职后，担任太史令。于是就对天象，历算等进行研究考察，透彻研究了测天仪器的原理，创造了浑天仪，撰写了《灵宪》、《算罔论》，（道理）说得详细明白。

　　顺帝初年，两次调动官职，又担任太史令。张衡不羡慕权贵，担任什么官职，常常是多年不得提升。自从解除太史令的职务，五年之后又恢复原职。

　　（汉顺帝）阳嘉元年，张衡又创造了候风地动仪。它用精铜铸成，（大小是）圆径八尺。（上下两部分）相合盖住，中央凸起，形状象个酒尊，（外面）用篆字和山龟、鸟、兽的图形装饰它。里面根很粗大的铜柱，向周围伸出八条横杆，横杆上装置机关，（用来）拨动机件。外面有八条龙，龙头衔着铜丸。（每条龙）下面有只铜蛤蟆，蛤蟆张着口，（可以）承接（从龙头上落下的）铜丸，那些制作精巧的枢纽和部件，都藏在酒尊形的仪器中。覆盖严密，没有缝隙。如果发生地震，尊就振动龙，（龙头里的）机关拨动，吐出铜丸，（下边的）蛤蟆就衔住它。（铜丸）振击的响声宏亮，守候仪器的人因此知道（发生了地震）。虽然一条龙拨动了机关，其它七条龙的头却仍然不动，按振动的方向去寻找，就会察知地震发生的方位。拿（地震的）实际情况来检验它，彼此符合，灵验如神。在所有书籍文献的记载中，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曾有一次，一条龙的机关拨动了，人们却没觉察到地有震动。京城里的学者都因为它不灵验而感到奇怪。过了几天，驿站上传送文书的人来到（京城），果然在陇西郡发生了地震，于是人们都信服地动仪的巧妙。从此朝廷就命令史官记载每次地震发生的方位。

　　永和初年，张衡调离京城，担任河间王的相。当时国王骄横奢侈，不遵守制度法令；（那里）又有许多豪门大户，伙同干违犯法纪的事。张衡一到任，就树立威信，整顿法纪制度，暗中探知奸党分子的姓名，即时把他们逮捕关押起来，（于是）河间官民上下，都敬畏恭顺，（人们）称赞河间政治清明。张衡（在河间）任职3年之后，上书请求退职回家，皇帝召回他，任命他为尚书，张衡活了62岁，于永和四年去世。

　　【简析】

　　本文虽为节选，但仍然颇为完整地介绍了张衡一生的主要经历、科技方面的历史性贡献以及文学成就、政治表现等，反映出他的卓越才能和高尚品质，体现我国古典传记的法，就是动词对宾语来说包含“认为宾语怎么样”的意思。意动词有些是由形容词转来的，“奇”和“怪”都是形容词用于意动。“奇其才”，是认为他的才能奇特。“怪其无征”，是对它的没有证验感到奇怪。

　　【字词句基础知识举要】

　　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

　　这句中的“未之有”即“未有之”，没有过这样的事。但文言里必得说“未之有”而不说“未有之”，这叫做“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句中用了表否定的副词“未”，是否定句，宾语“之”是代词，具备这两个条件，宾语便要置于动词谓语的前边。

　　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这一句要注意的是“所从方起”。“所从”与动词相结合，组成名词性短语，表示起始的处所。这可与《察今》一文中的“是吾剑之所从坠”相比较。“所从坠”是“掉下去的地方”，“所”指代“地方”。“所从方起”是“（地震）发生的方位”，这里既在介词“从”后用了“方”作它的宾语，又用“所”来指代“方位”，“所”和“方”在意思上是相重复的，如果省去“方”字，说成“所从起”，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

《汉书·苏建传》

班固

【作者介绍】

　　班固（32～92），字孟坚，东汉安陵（故城在今陕西成稿市东）人，东汉著名历史学家。

　　班固九岁能文，少年时代博览群书。他的父亲班彪也是汉代历史学家，曹作《史记后传》65篇。建武三十年（54），班彪去世，当时，《史记后传》尚未最后完成，且叙事也欠详备。时年23岁的班固，继承父业，博采异闻，广搜遗事，开始着手著《汉书》。后来有人上书汉明帝，说班固私改国史，班固因此而下狱。入狱后，其弟班超上书为之辩解，汉明帝看过班固的书稿后，也觉得他才能卓异，便任命他为兰台令史，继续进行《汉书》的写作，这一工作持续了20多年。汉和帝永元初年，班固以中护军从窦宪征匈奴，就任于窦宪的幕府中，后因窦宪叛逆得罪，自杀，班固也受牵连下狱，最后死在狱中，终年61岁。

　　班固去世时，《汉书》还有八表和天文志没有完成。后来汉和帝命班固之妹班昭和他的同郡人马援补作，《汉书》才得以最后完成。

　　【解题】

　　本文节选自《汉书·苏建传》，苏建是苏武的父亲，《苏武传、附列在《苏建传》之后。

　　《汉书》是我国第一部断代史，全书包括十二纪、八表、十志、七十列传、一百篇、一百二十卷，记载了自汉高祖元年（公元前206年）到王莽地皇四年（公元23年）共二百二十九年的历史。《汉书》史料丰富、精确，叙述中博采诸说之长，文风也朴实严谨，在史学和文学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苏武是汉武帝时人，武帝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奉使匈奴，被扣留十九年。在这段时间里，苏武不为匈奴贵族的威胁、利诱所屈，忠实于民族、国家，表现出坚贞的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精神。

　　本文对苏武出使匈奴被迫留居的经过，作了真实生动的描写。

　　【注评】

　　武，字子卿，  字：表字。古代男子20而冠，冠后据本名涵义另立别名称字。 少以父任， 年轻时因父亲的职位。以：因为，介词，表示原因。任：职务。苏建曾封为平陵侯，官至太守。汉制，二千石以上的官吏，子弟可据父荫为郎。  兄弟并为郎。  并：一起、一齐，副词。郎：官名，皇帝的侍从。苏武的哥哥苏嘉、弟弟苏贤都做过郎官。 稍迁至拸中厩监。 稍：逐渐，副词。迁：调动官职，一般指升官（左迁是升官，右迁是降职）。移中：厩名。厩：养马的地方。监：这里指主管马厩的官。○寥寥数语，介绍出苏武出使前的经历。 时汉连伐胡 ，时：当时。连伐胡：连续征伐匈奴。胡：汉人对匈奴的蔑称。 数通使相窥观。 数：屡次。通使：派遣使者。相：互相。窥观：窥探、观察对方的情况。 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 留：扣留。十余辈：十余批。辈：起、批。  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 亦：也，副词。之：他们，代词，指匈奴来使。以：来，连词，表示目的。相：表示一方发出的动作涉及到另一方，副词。当：抵，对等。 天汉元年， 公元前100年。天汉是汉武帝年号。 且（jū）鞮（dī）侯单（chán）于初立， 单于：匈奴君主的称号。且鞮侯：此单于嗣位前的封号。  恐汉袭之， 恐：怕。之：代词，指单于。  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háng）也。” 我丈人行：我的长辈。丈人：对男性长者的称呼。行：辈份。 尽归汉使路充国等。  尽：都、全部，副词。归：送还。 武帝嘉其义，  嘉其义：称赞他懂得道理。嘉：嘉奖、赞美。其：代词，他，在这里作兼语。义：合于道理。 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 乃：就，副词。以。介词，表示进行动作时的身份。中郎将：官名。使持节：加衔。节：使臣所持的信物，亦称“旄节”，用竹子做成，柄长八尺，上缀以牦牛尾为装饰品，共三层。  匈奴使留在汉者：  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匈奴使”是中心词，“留在汉”是限制成分，把限制加“者”用在中心词之后，是古汉语中常见的一种格式。  因厚赂单于，  因：趁着、借机，介词。赂：赠送财物。 答其善意。 答：酬答。○苏武出使前汉与匈奴交往的背景。  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 副：副使。中郎将是张胜的官职，副使是他在出使中担任的职务。及：和，以及，介词。假吏：兼吏，这里是说常惠本有固定职务，临时充任使臣的属吏。 募士斥候百余人俱。  募士斥候：招募士卒和途中做斥缦的人。士：军士。斥候：军中的侦察兵。俱：一起去。既至匈奴，既：……以后，副词。 置币遗（wèi）单于；  置币：陈列财物。置：摆、放。币：用作礼物的钱物。遗：赠送，给予。 单于益骄，  益：更加、越来越，副词，表示程度加深。 非汉所望也。 不是汉朝所期望的样子。所望：所字短语，表示“望”涉及的对象。

　　介绍苏武的简历，汉朝与匈奴交通的背景，以及苏武出使的情况。

　　方欲发使送武等， 方：正，副词。发使：派遣使者。发：派遣。 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 会：正巧、正碰上，副词。缑王：匈奴的一个亲王。长水虞常：指汉朝投降匈奴的长水校尉虞常。长水校尉；官名。长水：水名，在今陕西兰田县西北。 缑王者，昆（kūn）邪（yé）王姊子也， 也：语气词，表示判断语气，和前边的“者”一起构成判断旬式。 与昆邪王俱降汉，  昆邪王：匈奴亲王之一，属下部落居住在今甘肃省西北部，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降汉。俱：一起，副词。 后随浞野侯没胡中。 浞野侯：汉将赵破奴的封号。汉武帝太初二年（公元前105年），赵破奴出击匈奴，兵败被俘投降。缑王当时隶属于破奴军，也投降了匈奴。没：陷入。  及卫律所将降者， 及：以及，介词。卫律所将降者：卫律带领投降的人。卫律。其父是胡人，生长于汉，与汉协律都尉李延年关系很好，后李延年获罪被杀，卫律恐受株连，逃入匈奴，被封为丁零王。所将降者：所带领投降的人，“所”字短语。将：率领、带领。者：……的人，助词。  阴相与谋劫单子母阏氏（zhī）归汉。 阴：暗中。相互：互相、共同，副词。谋：策划、计划。阏氏：匈奴单于的妻子的称号。 会武等至匈奴，  会：正碰上，副词。 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 素：一向，副词。副：副使。相知：相识，有交往。 私候胜曰： 私候胜：偷偷拜访张胜。私：暗地，不公开。候：拜访。 “闻汉天子甚怨卫律， 甚：非常，副词。怨：怨恨、仇恨。 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  常：虞常自称。为：替，介词。伏弩：暗藏弓箭。伏：隐匿、暗藏。弩：一种利用机械力量发射箭的弓。之：他，指卫律，代词。 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 希望得到汉朝天子的奖赏。幸：希望。蒙：受到、得到。其：他的，代词，指汉天子。  张胜许之， 许：答应、允许。之：他，代词，指虞常。 以货物与常。 以：拿，介词。货物：财物。  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zhī）、子弟在。 独：只有，副词。子弟：年轻人，单于子弟。 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  欲发：将要起事。欲：将要，副词。发：发动。 其一人夜亡， 其：其中的，代词，表示领属关系。夜亡：夜里逃走。亡：逃亡。 告之。 告发此事。之：代词，指虞常等欲发这件事。 单于子弟发兵与战，  发：派遣。与战：与之战，介词“与”后省略了指代虞常等的代词宾语。 缑王等皆死， 皆：都、全，表示总括的副词。  虞常生得。  生得：活捉。这里是“被活捉”的意思。○虞常等在匈奴谋归汉失败，导致了苏武以后面临的激烈斗争。详写事件的经过，交待引起后面斗争的原因。

　　缑王和虞常等在匈奴谋反，苏武的副使张胜参与其事。

　　单于使卫律治其事。  使：命令、派遣。治其事：处理这个案子。治：处理、审理。其：此、这个，指示代词。  张胜闻之， 闻之：所说了这件事。之：代词，指单于派卫律处理虞常谋叛的事。  恐前语发，  语：说的话。发：败露。  以状语武。 以：把，介词。状：情况。语：告诉。  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  这件事一定会牵连到我。必：一定，副词。及：牵连。 见犯乃死，受到侮辱再死。 见：被，助词，用在被动句中，表示被动。乃：才、再、副词。  重（zhòng）负国。”  重：更加。负：辜负，对不起。○“重负国”显示出苏武对国家的爱护与忠诚。 欲自杀，胜、惠共止之。  共：一起，共同，副词。 虞常果引张胜。 果：果然，副词，表示情况发展与预想一致。引：牵连。指供出张胜参与其事。 单于怒，召诸贵人议， 贵人：匈奴贵族。议：商议。  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 左伊秩訾：匈奴王号。 “即谋单于， 假使谋害单于。即：假使、如果，连词，用在复合旬的前一分句，表示假设。谋：谋害、图谋。  何以复加？ 再拿什么来更重的处罚呢。何以：以何，用什么。何：什么，代词。以：用、拿，介词。“何”作介词“以”的宾语，放在了介词的前边（介词宾语前置）。复：再，副词。 宜皆降之。”  宜：应该，副词。降之：使他们投降。降：动词使动用法。 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 受辞：取口供。辞：口供。 武谓惠等。 谓：告诉，对……说。 “屈节辱命， 屈辱了自已的节操和国家的使命。节：节操。命：使命。  虽生， 虽：就是……，表示假设的连词。 何面目以归汉！” 以何面目归汉。“何面目”作介词“以”的宾语，放到了“以”字之前。 引佩刀自刺。 引：举。○以“屈节辱命”而“引佩刀自刺”，再次表现出苏武捍卫尊严的决心。 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 骑马去叫医生。驰：使劲赶马。 凿地为坎，  在地上掘一个坑。坎：坑穴。 置煜火，  煜火：没有光焰的火。  覆武其上，  覆：覆盖。蹈其背以出血。敲打他的脊背，来使他身内的淤血流出。蹈：同“掐”，扣击、轻敲。以：连词，连接动作的目的，可译为“来”。  武气绝， 绝：断。半日复息。复息：恢复呼吸。息：呼吸、喘气。  惠等哭，舆归营。 舆之归营。舆：用作动词，抬、扛。其后省去了指代苏武的代词。  单于壮其节， 壮其节：佩服他的节操。壮：以……为壮，认为……壮，形容词意动用法。  朝夕遣人候问武， 候问：问候，候、问均问候义，同义动词连用。 而收系张胜。 而：又、同时，表示并列的连词。收系：逮捕拘囚。收：逮捕。系：拘囚。

　　卫律因张胜参与虞常谋反审讯苏武，苏武引刀自刺，自杀未成，张胜被捕。

　　武益愈，  益：渐渐地，副词。 单于使使晓武， 使使：派遣使者。前一“使”字动词，派遣；后一“使”字名词，使者。晓武：通知苏武。晓：通知、告诉。 会论虞常，  会：共同。论：论处、判处。 欲因此时降武。 因：趁、借，介词。降武：使苏武投降。降：动词使动用法。 剑斩虞常已， 剑斩：用剑斩。剑：名词作状语，表示动作所用的工具。已：完毕。  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  近臣：亲近大臣。这里指卫律自己。 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  募降者赦罪：招募投降的人，赦免降者的罪。募：招募。 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 应当牵连治罪。相坐：相连坐。古代法律，凡犯谋反等大罪者，亲属也要治罪，称之为连坐。坐：坐罪、治罪。 武曰：“本无谋，本来没有参与谋划。 本：本来、原来。谋：谋划。 又非亲属，何谓相坐？” 怎么能说牵连治罪。何：怎么，疑问副词，表示反问。 复举剑拟之， 拟之：作杀苏武的样子。拟：比划。之：指苏武，代词。 武不动。  不动；不动摇。 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 前：从前、以前。负：背弃。 幸蒙大恩，  幸：幸而、幸亏，副词，表示碰上了运气。蒙：蒙受。  赐号称王，  指卫律投降后，匈奴单于赐与他丁灵王的称号。 拥众数万， 拥：拥有。 马畜弥山，  弥山：充满山野。弥：满。  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 复然：也这样。然：如此、这样，指示代词。 空以身膏野草， 白白地用身体肥了野草。空：白，徒然。以：用、拿，介词。膏：肥沃，用作动词。 谁复知之！” 又有谁知道呢。复：又，副词。知之：知道这件事。之：指示代词，指上述“以身膏野草”的情况。○苏武不为刀剑所动，卫律现身说法，以地位、财富相诱。  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  君：您，对对方的敬称。因：通过，介词。 与君为兄弟； 与：和，介词。为：做，动词。 今不听吾计，  计：谋划、主意。 后虽欲复见我， 虽：既使，表示假设的连词。 尚可得乎？” 尚：还，副词。乎：吗，语气词，表示反问和感叹语气。○又以不可复见相威胁。 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  为：做，动词。臣子：臣下。 不顾恩义，畔主背亲， 畔主：背叛国君。畔：通“叛”。 为降虏于蛮夷， 降虏：投降的俘虏。蛮夷：指匈奴，是对少数民族带污蔑性的称呼。  何以汝为见！  见你干什么呢！“见”字应在“汝”字之前。何以：为什么，“何”作介词“以”的宾语，前置。为：疑问语气词，常与“何以”、“奚以”等配合使用。○“何以汝见为”一句，极言对卫律“畔主背亲”，行为的鄙视。 且单于信汝，  且：而且、况且，连词，表示意思上更进一层。信：相信、信任。 使决人死生， 决人生死：决断人的生死。  不平心持正， 持正：主持公正。 反欲斗两主， 斗两主：使汉天子和匈奴单于相争斗。斗：争斗。此处是“使……争斗”的意思，使动用法。  观祸败。  看着他们遭受灾祸和失败。观：看、观望。 若知我不降明， 你明知我不投降。若：你，人称代词。 欲令两国相攻， 令：使、让。相：互相，副词。 匈奴之祸， 之：的，结构助词。从我始矣。矣：了，语气词，表示对事物未来发展趋势的一种肯定的预测。○怒斥卫律包藏祸心，想启两国之争，导匈奴之祸，言辞中显示出苏武以国事为重，置个人生死于度外的决心。

　　苏武伤愈，单于借会审虞常招降苏武。但苏武既不为卫律的刀剑所动，也不理会卫律以财富、权力为诱饵的引诱。

　　律知武终不可胁， 终：终归、最终。胁：威胁、胁迫。 白单于。 白：报告、陈述，多用于下对上。 单子愈益欲降之，  愈益：更加、越发，副词。欲降之：想使他投降，降：使……投降，动词使动用法。之：他，代词，指苏武。  乃幽武， 乃：就：副词。幽：拘禁，幽囚。  置大窖中， 置：放，安置。大窖：空的粮窖。 绝不饮（yǐn）食（sì）。 断绝供应，不给饮食。绝：断绝。饮：给……喝。食：给……吃。 天雨雪， 雨雪：下雪。雨：下，动词。 武卧啮雪， 啮：啃、咬。 与旃毛并咽之， 旃：通“毡”，毛织物。并：一起，副词。 数日不死。  ○详写苏武被幽时生活的艰苦。 匈奴以为神， 以为：认为……是……，把……看作……，表示匈奴的主观看法。介词“以”之后省去了指代苏武的宾语。  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 乃：就，副词。徙：迁移。北海：现苏联境内西伯利亚贝加尔湖，当时是匈奴的北境。 使牧羝， 使：让、派遣。羝：公羊。 羝乳乃得归。  羝乳：公羊生了小羊。乳：生育。乃：才，副词。得：能够、可以，表示情况允许。○“羝乳乃得归刀，匈奴意在绝苏武归汉之望。 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  别其官属，分隔他的属官。别：分隔、隔离。其：他的，表示领属关系的代词。各：每个都，副词。他所：别的地方。所：处所、地方。武既至海上，既：……之后，副词，表示动作完结。 廪食不至， 粮食不送来。廪食：官府供给的粮食，这里指匈奴应供给苏武的口粮。  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 挖掘野鼠穴内藏的草实来吃。去：本作“奔”，藏。一说苏武捕捉野鼠，储藏野草果实来充饥。而：来，连词，连接动作行为和目的。 杖汉节牧羊，  杖汉节：拿着汉朝的节杖。杖：执、拿着。 卧起操持， 卧起：躺着和起来。操持：拿着、握在手里，同义动词连用。  节旄尽落。 节旄：节杖上装饰的用牦牛尾做的饰物。尽：都、全、副词。○“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归国无望的苏武仍不忘使命，在穷困之中更显示出他的节操和正气。

　　苏武终不肯降，革亍先把他囚在大窖里，后又迁到北海无人处，在饮食断绝的艰苦环境里，他仍然不忘自己的使命和身份。

　　初，  当初，用来追述往事。 武与李陵俱为侍中。 与：和，连词。李陵：字少卿，汉名将李广的孙子。汉武帝时为骑都尉，领兵五千与匈奴作战，兵败投降。待中：宫廷中主管皇帝乘舆服饰的官。  武使匈奴，  使：出使，动词。  明年，  次年。  陵降，不敢求武。 不敢访问苏武。求：访问、求访。 久之， 过了很久。之：助词，用在表示时间的副词之后，表示时间的持续。 单于使陵至海上，  至：到。 为武置酒设乐。 为：替、给，介词，表示动作行为受益的对象。置：摆设。设：设置。 因谓武曰： 因：乘机，介词。 “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  素：一向，副词。厚：深重。 故使陵来说。 故：特地，表示有意识地发出某种动作。说：劝说、说服。 足下虚心欲相待，  你平心静气地想等待着（归汉）：足下：你，对对方的敬称。虚心：空下心来，安心。虚：空。相：副词，表示一方发出的动作涉及另一方，并兼指代受动一方。（句中“相字兼有指代“待”的对象“归汉”的作用，翻译时可以把它补出来。） 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wú）人之地 白白地在无人之地自己受苦。空：白白、徒然，副词。亡：通“无”。“亡人之地”前省去了引进处所的介词“于”。  信义安所见乎？  信义表现在哪里呢？安：哪里、什么地方，疑问代词。乎：呢，疑问语气词，表示反问。 ○李陵劝降，先说苏武守节北海是“空自苦”，信义无所见。 前长君为奉车， 长君：称别人的兄长，此处指苏武兄苏嘉。奉车：奉车都尉，官名，掌管皇帝乘的舆车。 从前至雍掝阳宫，  从：侍从、跟从。雍：地名，在今陕西凤翔县南。械阳宫：宫名，在雍的东北。  扶荤下除， 扶着辇车走在门与照壁之间。辇：皇帝乘坐的车。除：指门与照壁之间。 触柱折辕， 触：撞、碰。辕：车辕。 劾大不敬， 被弹劾犯了大不敬罪。劾：弹劾。 伏剑自刎， 伏：趴在……上，这里指用剑自杀。刎：割颈部。 赐钱二百万以葬。  以，来，连词，连接动作和目的。 孺卿从祠河东后土， 孺卿：苏武弟苏贤字。从祠：跟从武帝去祭祀。祠：祭祀。河东：地名，在今山西省夏县西北。后土：土地神。 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  宦骑：骑马的宦官。黄门驸马：驸马都尉的属官。 推堕驸马河中溺死，  把驸马推落到河里淹死了。堕：落。“推堕驸马”之后省去了引进处所的介词“于”。溺：淹。 宦骑亡， 亡：逃亡。 诏使孺卿逐捕， 诏：下诏。皇帝的命令（或文告）称为“诏”。逐捕：追捕。逐：追逐。 不得，  得：得到、获得。  惶恐饮药而死。 惶恐：恐惧、害怕。饮药：服毒。饮：喝。而：连词，连接动作方式，修饰动作。 来时，太夫人已不幸，  太夫人：指苏武的母亲。不幸；死的代称。  陵送葬至阳陵。 阳陵：地名，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  子卿妇年少，  年少：年轻。 闻已更嫁矣。 更嫁：改嫁。更：改。矣：了，语气词，肯定事物的既成状态。 独有女弟二人，  独：只、仅，副词。女弟：妹妹。  两女、一男，  指苏武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今复十余年， 复：又。 存亡不可知。 存亡：生死。存：存在，与“亡刀相对。○再说苏武家中亲人亡散殆尽，绝其思亲之念。 人生如朝露， 朝露：早晨的露水。 何久自苦如此！  何必老这样自找苦吃！何：为什么、何必，副词，表示反问。久：长久。如此：像这样。 陵始降时，忽忽如狂， 恍恍忽忽，神经好像失常了。自痛负汉，痛：恨。 加以老母系保宫。  老母系保宫：母亲被囚禁在保宫里。系：囚禁。保宫：汉代囚禁犯罪官员及家属的监狱。初名居室，汉武帝太初元年改名为保宫。 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 怎么能超过我。何以：怎么，表示反问的副词。过：超过。 且陛下春秋高，  且：况且，而且，表示意思上更进一层，连词。陛下：对君主的尊称。春秋：年龄。 法令亡（wú）常，  亡常：没有定规。亡：通“无”。 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  夷灭：灭族。者。……的人，助词。 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 尚复：还，副词。谁为乎：为谁呢？谁：疑问代词，作“为”的宾语，被前置。乎：呢，疑问语气词。 愿听陵计，勿夏有云。” ○末言武帝法令无常，大臣安危不测，绝其忠君报国之想。三层意思层层深入，更反衬出苏武的忠贞爱国。 武曰：“武父子亡功德， 功德：功业德行。 皆为陛下所成就，  为……所：被，古汉语中常见的被动句式之一，“为”字介绍出动作的发出者。成就：造就，栽培。 位列将， 职位排列在将军里。列：排列。指苏武父子四人都当过将军。 爵通侯， 爵位达到封侯。爵：爵位，古代所封的等级。通侯：爵位名，原作彻侯，汉代因避汉武帝讳改名通侯。 兄弟亲近， 兄弟都是皇帝的亲近之臣。 常愿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意为牺牲性命。 今得杀身自效， 自效：自己报效。效：报效、效力。 虽蒙斧钺汤镬， 虽：既使，假设连词。蒙：蒙受。斧钺：斧子、大斧。钺：斧。汤镬：开水锅，古代杀人的刑具，把人投进大鼎中的开水中煮死。汤：开水。镬：一种无足的大鼎。 诚甘乐之。  诚：实在、确实，副词。甘乐：情愿、甘心乐意。之：代词，指上面说的“蒙斧钺汤镬”。 臣侍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  愿：希望。勿：不要，表示禁止的否定副词。言：说，动词。○不为李陵的劝诱所动，肺腑之言，掷地有声。 陵与武饮数日 饮：喝酒。 复曰：“子卿，壹听陵言！”  一定要听从我的话。壹：一定，副词。  武曰：“自分已死久矣！  自分：自己料想、断定。 王必裕降武， 王：指单于。降武：让我投降。 请毕今日之欢， 毕：尽。之：的，结构助词。 效死于前。”  在你面前死区。效：致、达到。于：在，介词，引进处所。  陵见其至诚， 其：他，代词，指苏武。至诚：非常真诚。至：极、非常，副词。 喟然叹曰：  喟然：叹息的样子。喟：叹息。然：助词，表示动作的状态。（也称为形容词词尾。） “嗟乎， 嗟：感叹词，常与“乎”连用。这里表示赞叹的语气。 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 通：达到。 因泣下沾衿， 因：就、因此，连词，表示顺承。泣下沾衿：流下眼泪沾湿了衣衿。泣：眼泪。衿：衣襟。 与武决去。 与。和，介词，表示动作的对象。决：辞别、告别。

　　李陵到北海劝降，苏武不为所动，以死坚拒。

　　昭帝即位，  昭帝：汉武帝子刘弗陵，即位于公元前87年。即位：就位。指做皇帝或诸侯。  数年，匈奴与汉和亲。  和亲：本指和少数民族缔结婚姻，这里指匈奴与汉双方和好。 汉求武等，  求：索要，寻求。 匈奴诡言武死。 诡言：诈言。  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 请其守者与俱：请求看守他的人和他一起去。其：他，代词，指常惠。守者：看守的人。俱：一起（去）。  得夜见汉使，  夜见汉使：夜里会见到汉朝的使者。夜：夜间，名词作状语。 具自陈道。 陈述全部经过。具：全部、完全。陈道：陈述。 教使者谓单于， 谓：对……说。  言“天子射上林中，  言：说。上林苑，秦时所建，汉武帝时增广，方园三百余里。是汉代皇帝狩猎之处，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西。 得雁，足有系帛书， 系：拴、绑。帛书：用绢帛写的信。帛：绢帛，丝织品。书：信。 言武等在某泽中”。 某泽：指北海。泽：水泽，聚水的洼地。  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  如：象、如同。语：说的。以：去，连词。让：责问。 单于视左右而惊， 而。连词，连接两个并列动作，而不译出。 谢汉使曰： 谢：道谦。“武等实在。”实在：确实还活着。在：存在、活着。

　　单子召会武官属， 召会武官属：召集苏武以前带来的属官。会：集聚。 前已降及物故， 先前已投降的和死亡的。物故：死亡。  凡随武还者九人。  凡：总共。副词。随武还者：跟随苏武归还的人。者：……的人，助词。…… 武留匈奴，凡十九岁， 岁：年。始以强壮出，始：当初。以：介词，表示动作的条件，可不译出。 及还， 及：到。  须发尽白。 须：胡子。○与出使时对比，更突出了苏武的坚贞、顽强。

　　昭帝即位，匈奴与汉和好，苏武归汉。

　　【译文】

　　苏武字子卿，年轻的时候，因为父亲的职位，兄弟三人都被任命为郎官，逐渐升任为够中厩的主管。当时汉朝不断征伐匈奴，多次互相派遣使者到对方窥探，匈奴扣留了汉朝的使者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几批人。匈奴派使者来，汉朝也扣留他们相抵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刚即位，惧怕汉朝袭击他，就说：“汉朝天子，是我的长辈。”全部放回了汉朝使者路充国等人。汉武帝称赞他懂得道理，就派遣苏武以中郎将身份，持汉节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去，并借机送给单子丰厚的礼物，酬答他的善意。苏武和副使中郎将张胜以及临时充任随员的常惠等人，招募士卒和斥候等一百多人一起出发，到匈奴以后，一摆出财物赠给单于，单于越来越骄横，不是汉朝所期望的样子。

　　单于正准备派遣使者送苏武等人回国，正碰上缑王和（过去投降匈奴的汉）长水校尉虞常等人在匈奴中谋反。一一缑王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和昆邪王一起投降汉朝，后来又随浞野侯陷没在匈奴中。——和卫律率领投降匈奴的人，暗中互相策划劫持单于母亲阏氏投降汉朝。正好苏武等人来到匈奴，虞常在汉朝时，一向和副使张胜有交往，私下拜访了张胜，说：“听说汉朝天子非常恨卫律，我能为汉朝用暗箭射死他。我母亲和弟弟都在汉朝，希望得到汉朝的赏赐。张胜答应了他，把一些财物送给了虞常。一个多月以后，单子出外打猎，只有阏氏、单于子弟在。虞常等七十多人准备起事，其中的一个人夜里逃走，告发了这件事。单于子弟们派兵和他们打仗，缑王等人都战死了，虞常被活捉。

　　单于派卫律审理这个案子。张胜听说这件事，恐怕以前（和虞常）说的话败露，把情况告诉了苏武。苏武说：“事情这样，这件事一定会牵连到我。被侮辱之后再死，更对不起国家了。”想要自杀，张畦、常惠一同阻止了他。虞常果然供出张胜。单子发怒，召集众贵族商议，想要杀死汉朝的使者，左伊秩訾说：“假如谋害单于，再拿什么来加重处罚呢？应当都让他们投降。”单于让卫律召苏武来受审。苏武对常惠等人说：“屈辱了自己的节操和国家的使命，即使活着，有什么脸面回汉朝去！”拔出佩刀来刺自己。卫律大惊，自己抱住苏武，派人骑马去召来医生。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燃上没有火苗的火，把苏武放在上面，敲打他的后背，使淤血流出来。苏武断了气，半天才恢复呼吸。常惠等人哭着，把他抬回营地。单于钦佩苏武的节操，早晚派人问候苏武，同时逮捕拘禁了张胜。

　　苏武渐渐伤愈，单于派人通知苏武，一起给虞常判罪，想趁此时机招降苏武。用剑杀虞常后，卫律说：“汉朝使臣张胜谋杀单于的亲近大臣，应当处死，单于招募投降的人，赦免他们的死罪。”举剑想刺张胜，张胜请求投降。卫律对苏武说：“副使有罪，应当牵连处罪。刀苏武说：“本来没有参预密谋，又不是亲属，怎么能说连带处罪？”卫律又举剑作要杀苏武的样子，苏武不动摇。卫律说：“苏君，我以前背弃汉朝归附匈奴，幸而蒙受大恩，赐给王号，率领数万兵众，马匹，牲畜满山，如此富贵。苏君今天投降，明天也和我一样。白白地用身体肥了野草，又有谁知道呢？”苏武不理睬。卫律说：“你通过我（的劝说）投降，我和你结为兄弟；现在不听我的劝说，以后即使再想见我，还办得到吗？”苏武斥骂卫律说：“你作为臣下，不顾恩情道义，背叛君主，离别亲人，在异族当投降者，见你干什么！况且单于信任你，让你决断别人的生死，你不平心主持公正，反而想让汉天子与匈奴单子相斗，看着他们遭受灾祸和失败。你明知道我不投降，想让两国互相攻杀，匈奴的灾祸，将从我身上开始了。”

　　卫律知道苏武终究也不受胁迫，禀报了单于。单于更加想让苏武投降，就幽禁了苏武，把他关在大窖里，断绝供应，不给他饮食。天下雪，苏武躺在地上咬雪，和毡毛一起咽下去，好几天也没死。匈奴认为他是神仙，就把苏武迁移到北海上没有人烟的地方，让他放牧公羊，公羊生了小羊，才能回国，把他的属员常惠等人，都分别安置到其它地方。苏武到北海后，供给的粮食不送来，挖野鼠穴内藏的草实来充饥。拿着汉朝的节杖牧羊，躺下起来都拿着，节杖的毛都掉光了。

　　从前，苏武和李陵都任侍中，苏武出使匈奴，次年，李陵投降，不敢求见苏武。过了很久，单子派李陵到北海边，为苏武设置酒筵歌舞，借机对苏武说：“单于听说我和你一向交往深厚，特意派我来劝说你。你平心静气地想等待归汉，但终究不能回汉朝，白白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受苦，信义表现在哪里呢？以前你哥哥任奉车都尉，侍从武帝到雍地的械阳官，扶着辇车走在门与照壁之间，碰到柱子上，折断了车辕，被弹劾犯了大不敬罪，用剑自杀了，皇帝赐钱二百万埋葬了他。孺卿随从皇帝去祭祀河东土神，骑马的宦官和黄门驸马争船，把黄门驸马推落到河里淹死了，骑马的宦官逃走，皇帝下诏让孺卿追捕，抓不到，害怕得服毒死了。我来时，你母亲已去世，我送葬到阳陵。你妻子年轻，听说已经改嫁了。只有两个妹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现在又过了十多年，生活都不知道了。人生好象早晨的露水，何必老这样自找苦吃？我刚投降时，精神恍惚，好像疯了，痛恨自己对不起汉朝，再加上老母亲关在保宫里。你不想投降，怎么能超过我？而且皇上年纪大了，法令无常，大臣没有罪而被灭族的有几十家，安危不可予测，你还为谁呢？希望你听我的劝告，不要再说什么了！”苏武回答：“苏武父子没有什么功业德行，全靠皇上造就，职位在将军之列，封爵为通侯，兄弟们都是皇帝的近臣，常常希望牺牲性命（来报答）。现在有了自己以死来报效的机会，即使受斧钺砍杀，下汤镬烹煮，实在是甘心乐意！臣子事奉皇帝，就像儿子事奉父亲，儿子为父亲而死，没有遗憾的，希望你别再说了。”李陵和苏武喝了几天酒，又说：“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劝说。”苏武说：“按我自己的料想我早就死了！单于一定要我投降，请结束今天的欢聚，死在你面前。”李陵看见他非常真诚，叹息着说：“唉！义士！我和卫律的罪顶天了！”因此流下眼泪，沾湿了衣襟，和苏武告别而去。

　　汉昭帝当了皇帝，过了几年，匈奴和汉朝和好了。汉朝索要苏武等人，匈奴欺骗说苏武死了。后来汉朝使者又到匈奴，常惠请看守他的人和他一起去见汉使，夜里见到了汉朝的使者，陈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教使者对单于说：“汉天子在上林苑中射猎，射到一只大雁，脚上拴着用绢帛写的信，说苏武等人在某一个大泽之中。”使者非常高兴，象常惠说的那样去责问单于。单于看着左右的大臣很吃惊，向汉朝的使者道歉说：“苏武等人确实还活着。”

　　单于召集苏武以前的属官，除过去已投降和去世的，跟随苏武回汉朝的一共有九个人。……苏武被扣留在匈奴共十九年，当初是壮年出使，到回来时，胡子头发都白了。

　　【简析】

　　《苏武传》是《汉书》中一篇比较优秀的传记文学作品。

　　苏武一生经历曲折丰富，作者在传记中，比较集中地选取了他一生里最重要的活动——出使匈奴，来刻画苏武的性格、品质，以简练的文笔，清楚的脉络，塑造了一个坚贞顽强，忠于国家、民族的英雄形象。

　　作者循着时间的顺序，逐层记述了苏武出使的过程。首先，是苏武出使遇变，他临危不乱，在面临“屈节辱国”的时候，为了使命和国家的尊严，“引刀自刺”，决心以身殉国，突出了苏武把国家尊严放在自己生命之上的爱国精神。第二层，苏武伤愈，卫律一面以“举剑拟之”相威胁，一面以自己“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的权力、财富相诱惑，苏武不为威胁所屈，不为利诱所动，表现了他坚贞不屈的品质。第三层，放逐北海，突出描写了北海环境的艰苦，但就是在这衣食无继，与羊为伴，以野鼠、草子为食的情况下，他还是“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苏武性格的顽强刚毅，通过这段记述，给人留下了琛刻印象。最后是李陵劝降，经过一段北海的艰苦生活，单子派他的故人李陵来北海为他“置酒设乐”，劝其投降。从李陵口中，道出苏武兄弟屈死，亲人散亡，武帝年高失政，大臣安危不测这些家、国无可怀恋的情况，但苏武仍然不移其志，以死相拒，绝不投降。苏武的高风亮节在这一层中更深刻地揭示了出来。四层中记述了苏武出使中的四个主要事件，简要地描述了他全部的出使过程，同时也各有侧重地表现了他的性格、品质，层层深入地塑造了一个丰满、生动的形象。

　　在表现手法上，作者比较充分地使用了对比和陪衬。文中作者以较多的笔墨记述了卫律和李陵两个投敌者。卫津劝降，向苏武眩耀权力和财富，苏武则报之以“不应”和斥责；李陵兵败投降，因母亲被处死而绝了归汉之望，苏武则亲属散亡殆尽而不改其誓死归汉的决心。文章最后叙述苏武归汉时，说他“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来时募百余人，“随武还者九人”。这些的对比，突出了苏武的形象，也给读者以更深刻的印象。

　　作者在叙述中穿插了许多对细节的描写，象苏武得知自己有被牵连的危险时说：“见犯乃死，重负国”，短短几个字，就充分表现出了苏武把国家利益置于自己生死之上的精神。卫律劝降时，苏武“不应”，以刀剑威胁，苏武“不动”，寥寥四字，平淡中显示出态度的坚决。北海牧羊，“卧起操持”，“杖汉节牧羊”的细节，也突出体现了他的坚贞顽强。这些细微之处的描写，使形象具体、充实，人物的性格、精神鲜明感人。

　　【字词句基础知识举要】

君、陛下、足下

　　古汉语中称呼别人时，可以不用人称代词，而用表示尊敬的尊称。本课中出现的有：

　　1．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

　　“君”字是对男子的尊称，它可以用在姓氏的后面，也可以单用（如《谭嗣同》中：“君以学士徐公致清荐，被征，适大病，不能行。”）。翻译时可译为“先生”等。

　　2.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

　　“足下”是对人的敬称，可以译作“您”。

　　3.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

　　“陛下”是对君主的敬称。

稍

　　“稍”是副词，有“逐渐”“逐步”“慢慢地”地意思，课文中“武字少卿，……稍迁至拸中厩监”一句中，“稍”就是“逐渐”义。

　　另外，副词“稍”也可以表示程度轻微，像现代汉语中的“稍微”。如柳宗元《黔之驴》中：“益习其声，又进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这个句子中的“稍近”，是说“稍微靠近了一些”，“稍”是“稍微”的意思。

相

　　“相”在古代汉语中也是副词，本课中出现的例子，主要表示两种意义。

　　一种是“互相”义，表示双方彼此对待的关系。像“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中的“相”就是“互相”，因为“互相窥观”。所以双方都有机会扣留对方的使者。

　　另一种表示在彼此对待关系中，一方发出的动作，涉及到另一方。这种“相”字兼有指代指代接受动作的一方的作用，有时可在译文中补出动作所涉及的对象。像“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一句，动作“待”时苏武“足下”发出的，“相”字既表示了苏武等着归汉这种关系，又兼有指代“归汉”这个动作对象的作用，翻译时，可以在“等待”后补出“归汉”。

　　有时第一种用法的“相”字也和“与”连用，“相互”也是“互相”“共同”的意思，课文中出现过：“阴相与谋劫单子母阏氏归汉”，“相与”可以译作“互相”。

益

　　副词“益”有“渐渐”的意思，表示情况逐步发展，前进。课文中“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益愈”是“渐渐好了”。

　　“益”还有另一中意思，表示情况比以前进一步发展，程度进一步加深，可以译作“更加”“越来越”。课文中“单于益骄，非汉所望”，“益骄”可以译作“越来越骄横”，是说骄横的程度比以前加重了。

　　“愈”在古代汉语中也有“越来越”“更”的意思，用法、意义和“益”的后一种完全相同，所以古人有时把“益”和“愈”连在一起使用，意义仍不变。课文中出现的有：“单子愈益欲降之， 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一例。

与

　　“与”既是介词，又是连词，两种用法课文中都有出现。

　　介词“与”常和它的宾语一起出现在动词之前，表示动作涉及的对象，可以译成“和”“跟”等等，像“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中，“决”的对象是“武”，“与”是介词。

　　连词“与”也可以译作“和”，它表示的是一种并列关系，课文中“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一句中，“与”连接“母”、“弟”。两个并列名词，共同作“在汉”的主语，这个“与”字就只能是连词。

　　在区分“与’’是介词，还是连词时，有两点可以注意：

　　1．“与”字前后成分词类相同的，是连词，反之是介词，象例中“母与子"，连接两个名词，是连词。另一例中“与”和宾语用于动词前，它的前面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并列的名词，是介词。

　　2．有时，介词“与”前可以有修饰成分（如“不与”），而连词之前不能加修饰成分，所以前面有修饰成分的“与”字，是介词。不能加修饰成分的，可能就是连词了。

亡

　　古汉语中“亡”字有多种用法，本课中出现了三种。

　　1．逃亡。例如：

　　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

　　2．死亡。例如：

　　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

　　3．通“无”，读作w已，是“没有”的意思。

　　空自苦亡人之地。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

来源：

课程教材研究所：

https://www.pep.com.cn/kcs/zjxz/zxyw/xjp/

其他课程资源：